[经济周刊]15年了！我见证了中俄跨世纪的伟大谈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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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专栏由中国经济周刊和侠客岛联合制作。

文/张

编辑/李白云和

《侠义岛出版社》

2018年1月1日，黑龙江省塔河县呼玛河南岸中俄原油管道第二条线竣工一个多月后，该管道正式投产，设计能力为每年1500万吨。随着中俄原油管道一、二线的投产，俄罗斯每年可以进口到中国的原油量也将增加到3000万吨。

这条输油管道对中国的能源安全意义重大。

但是你知道吗？这条输油管道经过了15年的充分谈判。原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副主任、原能源局局长张写了一篇纪实文章，详细回顾了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中俄原油管道谈判15年的历史。为什么三个版本的安踏线、安踏线和台南线会相继出现在计划中？日本是如何挑起事端的？为什么俄罗斯一开始没有采取积极的态度？为什么在签字仪式在人民大会堂举行之前，俄罗斯突然改变了主意？都在文章里。

这篇文章首先出现在《中国经济周刊》上。由于篇幅较长，《侠义岛》将整篇文章分为两部分，略有删节。现在我想分享最后一篇文章。

张

为什么要修建中俄原油管道

中国过去是一个石油贫乏的国家。几乎所有的汽油、煤和柴油都是进口的，所以被称为外国石油。大庆油田发现和开发于20世纪50年代末和60年代初。它在1963年实现了石油自给自足，然后用少量外汇换取出口。然而，随着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需求迅速增加。到2016年，中国将进口3.8亿吨原油，生产2亿吨原油。对外国石油的依赖已经超过60%。

石油部意识到周年油田从其丰富期开始逐渐衰落，因此在20世纪90年代开始与俄罗斯接触，探索从俄罗斯西伯利亚油田到周年油田的管道，以弥补周年油田原油产量的下降。

最初，私营的俄罗斯尤科斯石油公司被作为合作伙伴。

1994年，中石油联系了俄罗斯私营石油公司尤科斯。尤科斯比俄罗斯石油公司更积极地与中石油合作建设中俄原油管道。尤科斯公司提出安达西安计划。安多弗线从俄罗斯伊尔库茨克州的安加尔斯克油田开始向西延伸。向南绕过贝加尔湖，向东进入中国，直接到达周年纪念日。这一计划符合中石油的想法，因此俄罗斯尤科斯公司一直是谈判的主要对手。

1996年，中俄企业完成了安踏线项目的预可行性研究。然而，俄罗斯政府似乎不同意尤科斯的观点，该项目也没有实质性进展。

三条管线示意图

朱镕基曾想向田湾核电站支付14亿美元现金，以换取俄罗斯同意修建中俄原油管道。

有一次，时任中国石油总经理的马付才从俄罗斯谈判回来，向时任国务院总理的朱镕基汇报了一条消息，称如果俄罗斯向江苏连云港田湾核电站提供的14亿美元设备易货贸易基金能够转化为现金，俄罗斯将同意建设一条中俄原油管道。

当时，当苏联解体，俄罗斯面临经济困难时，它急于出口核电等主要设备。因此，它与中国核电公司达成了一项易货贸易协议，即中国不支付设备的现金，俄罗斯将向中国提供14亿美元的设备贷款，中国将用纺织品、轻工业产品、家用电器和其他出口材料来偿还这笔贷款，这对中国很有吸引力。到90年代末，当朱镕基任总理时，中国的外汇储备状况已经大大改善，不再关心支付14亿美元的现金。

朱镕基总理在听取了马付才同志的这一信息后，决定答应俄罗斯的意见，并派我率团前往俄罗斯进行谈判和实施。我立即前往俄罗斯，与俄罗斯所有相关部门进行了私下会谈。

我先后访问了俄罗斯的经济发展部、财政部等部门，但我觉得俄罗斯的态度与马付才同志传达的信息不同，即以中国外汇换取田湾核电站，以换取俄罗斯同意建设中国原油管道，搪塞是敷衍了事。这次访问没有什么进展，这件事告吹了。

日本打破了安踏线和安踏线的争端

自那以后，俄罗斯国内反对对抗计划的舆论越来越多。反对的主要原因是，对抗穿过贝加尔湖的南端，担心一旦发生事故，输油管道会污染贝加尔湖。此外，原因是俄罗斯应追求国家利益的最大化，并应考虑日本和韩国等亚洲国家的管道计划。

结果，安娜线的计划浮出水面。据说安娜线的计划是由日本提出的。这条路线从伊尔库茨克地区的安加尔斯克油田开始，沿着贝加尔阿穆尔铁路和中俄边境地区到达俄罗斯远东港口纳霍德卡。安纳德线完全在俄罗斯境内，而不仅仅是通往中国的管道。俄罗斯可以从太平洋海岸港口纳霍德卡向其他东亚国家出口石油。

日本也是一个需要进口石油的国家。2002年底，日本开始积极游说俄罗斯铺设阿纳海姆线。2003年上半年，时任日本首相小泉两次会见普京，讨论能源合作。6月，时任日本外相和前首相访问了俄罗斯远东地区，并承诺向俄罗斯西伯利亚油田开发和管道建设提供75亿美元贷款，条件是俄罗斯铺设安纳托利亚线。日本还希望通过与俄罗斯的能源合作，增强日本在远东的影响力，影响中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坦率地说，日本正试图破坏安全线计划。

由于日本的干预，俄罗斯开始重新讨论和确定原油管道的路线。在修建俄罗斯远东原油管道的路线问题上，中国和日本正在进行秘密斗争。

普京敲定了特纳路线，但悬念再次出现

2003年5月，胡锦涛总统作为国家元首首次访问俄罗斯。在此期间，胡锦涛总统亲自做了普京总统的工作，有力地推动了俄罗斯建设中俄原油管道工程的决心。

经过两年多的争论和博弈，2004年12月31日，普京总统亲自批准建设东西伯利亚太平洋石油管道——台南线。台南线东起伊尔库茨克州的泰塞尔特，途经贝加尔湖以北400多公里，解决了俄罗斯长期争论的贝加尔湖环境保护问题。然后，沿着拜科努尔铁路，从中俄边境的斯科沃罗迪诺出发，最后到达太平洋的纳霍德卡港。

然而，在这个时候，俄罗斯并没有明确建造一条通往周年纪念地、中国或台南线的支线。一些俄罗斯人甚至说，中国需要可以从纳霍德卡港进口的原油。中俄原油管道的建设只是长征的第一步，艰难的谈判和利益博弈还在后头。

胡锦涛指出了俄国不利谈判的内部原因

现在回想起来，俄罗斯政府迟迟没有就中俄原油管道做出决定，与尤科斯公司最初被选为中石油的合作伙伴有关。尤科斯公司的总裁是苏联共产主义青年团的秘书。在苏联解体和私有化的过程中，尤科斯公司在海上成立。与当局和政治野心存在政治分歧。2004年，俄罗斯政府开始以逃税的名义调查尤科斯公司。霍多尔科夫斯基进了监狱。

胡锦涛总统访问俄罗斯期间，我和马付才被要求在他下榻的总统办公室汇报中俄原油管道谈判情况。胡锦涛总统和他的妻子刘永清正在吃饭，给了我一个烤红薯。我不敢把它拿在手里吃。马付才同志在报告中强调，中俄原油管道至今没有讨论的主要原因是日本的干涉。我记得胡锦涛总统在听到这些后说，你不仅应该从外部寻找原因，也应该从俄罗斯内部寻找原因。然而，我们当时并不知道马夫扎伊和霍多尔科夫斯基第二天举行了记者招待会。俄罗斯政府只有一名副外长，政府并不积极。

大兴安岭建设工地中俄原油管道(远景中国)

马凯与欧盟电力推出60亿美元石油贷款计划，为中国输油线路赢得优先权

在俄罗斯政府以逃税罪逮捕霍多尔科夫斯基后，俄罗斯石油公司向中国提出了一项贷款换石油的合作计划，希望从中国借款60亿美元，俄罗斯将以石油销售作为回报。在此之前，中国的银行从未向外国企业提供过如此大量的一次性贷款。与此同时，苏联解体后，经济衰退，中国舆论普遍对俄罗斯经济不乐观，怀疑俄罗斯的信用。向俄罗斯石油公司提供60亿美元的一次性贷款很难得到中国金融业的支持。

时任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主任的马凯召开会议，协调各部门的意见。只有马凯和我主张向俄罗斯石油公司提供这笔贷款。我们认为，中国需要购买俄罗斯石油，从俄罗斯的进口量正在逐年增加。只要贷款与中国购买俄罗斯石油挂钩，贷款的风险是可控的。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扩大与俄罗斯的能源合作，打破中俄原油管道建设的僵局。当时，以陈元同志为首的国家开发银行始终坚持按照国家产业政策支持国家经济建设的贷款政策。陈元同志提出了发展金融的借贷思想。因此，国家开发银行表示，只要国务院做出决定，它愿意成为这笔贷款的主要贷款人。

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向国务院报告协调情况和我们的意见后，得到了国务院领导的支持。当时，国务院副秘书长游泉同志在说服各部门同意贷款换石油计划方面发挥了积极的协调作用。具体来说，中石油和国家开发银行与俄罗斯同行进行了商业谈判。

到2011年，俄罗斯已经还清了60亿美元的贷款和利息，中国也购买了4840万吨石油，真正实现了双赢。国家开发银行也以这笔贷款开始了其国际金融业务，并成为国家开发银行的一项重要业务。

贷款换石油合作促使俄罗斯对建设通往中国的区域性原油管道持积极态度。

2005年7月8日，普京总统首次表示，在远东修建原油管道时，俄罗斯将优先考虑修建一条通往中国的支线。9月7日，俄罗斯媒体报道称，普京总统在克里姆林宫会见西方记者，称东西伯利亚太平洋管道工程一期工程将在中国周年纪念城市竣工，俄罗斯石油将首次运往中国周年纪念城市，周年纪念支线将首次竣工。但是这条管道最终会被修复到纳霍德卡。此后，中国的优先原则已经确定。

俄罗斯对建设通往中国的原油管道的态度趋于积极，但仍不明朗。尽管普京总统多次提出建设通往中国的支线管道，但俄罗斯政府从未在两国政府正式签署的文件中明确界定中国支线管道的建设，中俄原油管道仍不确定。

艰难的马拉松式谈判:俄罗斯不断提出附加条件

与俄罗斯的谈判非常困难。俄罗斯非常清楚我们对中俄原油管道建设的关切。他们寻求在谈判中最大化自身利益，并经常将我们对中俄原油管道的关切与俄罗斯关切的其他项目联系起来。例如，在协议文本中，他们希望田湾核电站的3号和4号机组仍将使用俄罗斯原子能公司的技术设备。它需要在天津投资炼油厂和加油站。

此外，由于中俄之间的长期隔阂，双方都对协议的内容保持警惕，并对哪一句应该放在哪一句之前非常谨慎。除了中文和俄文，文本还必须选择英文和法文中的一种作为副本。当争议发生时，仲裁法庭和当事人之间也有法律上的分歧，所以我们有时会聊上一天一夜，聊上几十个小时。

当胡锦涛总统2007年再次访问俄罗斯时，中俄能源合作是一个不可分割的话题。因此，我和中石油前往莫斯科进行短暂停留，希望在访问期间签署两国政府协议。扬诺夫斯基和我日夜进行另一场马拉松式的谈判。我吃了安眠药来入睡。当时，胡锦涛总统抵达总统下榻的饭店，立即打电话给当时的秘书陈士驹，请他在前线听我们的会谈。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发现一个男人睡在我房间的沙发上。原来是我的秘书傅郗超。他说我昨晚和陈士举开会时睡着了。他和时任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外事司司长的马鑫把我带回了房间。当时谈判的困难显而易见。

普京接任总理后，中俄原油管道合作没有受到影响。

2008年3月2日，梅德韦杰夫当选总统，普京当选俄罗斯政府总理。在俄罗斯选举和政府重组后，俄罗斯管道运输公司于2008年7月完成了从斯科沃罗季诺到中国边境的原油管道设计，并提交俄罗斯政府批准。管道建设的准备工作正在朝着工作层面的目标有序进行。

另一方面，2010年后中国和俄罗斯签署新的长期原油贸易合同的谈判也在进行中。供油方式是用管道运输代替以前的铁路运输。谈判的难点是价格。经过艰苦的谈判，双方逐渐就长期贸易合同数量(1000-1500万吨/年)、石油供应开始时间(2011年1月1日)和最后期限(10-20年)达成共识。

2008年8月18日，中俄企业仍未就定价原则和公式达成一致，但同意在10月底前签署长期原油贸易合同。然而，在9月22日的会议上，中石油和俄罗斯石油仍未能达成一致。分歧的焦点是俄罗斯坚持将太平洋港口纳霍德卡的石油价格作为向中国出售的价格。俄罗斯希望纳霍德卡石油价格将来成为继布伦特、德克萨斯和迪拜之后的又一个国际石油价格标准。中国要求向中国出口的石油价格应该是纳霍德卡石油价格减去斯科沃罗迪诺-纳霍德卡管道的运输成本。(待续)

来源：人民视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