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周刊]15年了！我见证了中俄跨世纪的伟大谈判(下)

本篇文章5399字，读完约13分钟

本专栏由中国经济周刊和侠客岛联合制作。

文/张

编辑/李白云和

《侠义岛出版社》

昨天，霞客岛发来了一篇15年前国家发改委副主任、能源局原局长张的纪实文章！我亲眼目睹了中俄跨世纪的伟大谈判(上)，文章详细回顾了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俄原油管道长达15年的谈判历史。首次披露的细节也向我们展示了这场马拉松式谈判背后的国家利益博弈。

这篇文章首先出现在《中国经济周刊》上。由于篇幅较长，《侠义岛》将整篇文章分为两部分。最后一篇文章提到，中俄企业尚未就定价原则达成一致。现在我想分享下一篇文章，看看在激烈的比赛后双方如何通过谈判达成协议。

以王岐山为主席建立中俄副总理能源谈判机制

在国家层面，中俄两国领导人高度重视能源合作。2008年5月，两国元首提议成立副总理，启动中俄能源谈判机制，并于7月26日在北京举行首次会晤。

2008年10月底，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访问俄罗斯，与俄罗斯总理普京举行了第13次定期会晤。为此，在温家宝总理访俄前，中俄能源合作小组委员会和新成立的副总理级能源谈判机制相继在莫斯科举行，为温家宝总理访俄做准备。

2008年10月23日上午，我与俄罗斯能源部长斯马特共同主持了中俄能源合作小组委员会第十次会议。在会场外的另一个谈判场所，中石油和俄罗斯石油最终就长期原油贸易合同价格机制达成协议，解决了制约中俄原油管道建设的关键问题。

在文本的草签仪式上，中国和俄罗斯的谈判代表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然而，两国政府之间的协议仍处于僵局。俄罗斯的态度仍然不可预测。他们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2008年10月24日，俄罗斯没有安排继续谈判。副部长亚诺夫斯基说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并问我是否想参观俄罗斯石油公司的总部。当他们到达俄罗斯石油公司总部时，他们告诉我他们今天碰巧在这里。俄罗斯副总理谢尔盖·谢钦、能源部长谢尔盖·斯马特和五大能源巨头——俄罗斯石油公司、俄罗斯石油公司和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碰巧在俄罗斯石油公司工作。他们问我是否愿意见他们。我当然会。就这样，我在俄罗斯石油公司总部会见了俄罗斯副总理谢尔盖·谢钦。

副总理谢钦非常热情。他表示，俄罗斯愿意向中国出口石油，但他认为，为了确保20年来每年向中国出口1500万吨原油，必须开发新的油田和输油管道。如果中国能提供150亿美元的贷款，俄罗斯就能建设一条年产1500万吨的中俄原油管道。我说我必须向中国报告这一情况。从俄罗斯石油公司回来后，我立即通过大使馆向该国报告。中国内部应急组织研究，当天由时任国务院副秘书长的游权会议协调各方面的意见。

幸运的是，中国代表团在莫斯科时间凌晨3点左右收到了国内反馈，同意提供贷款，前提是中俄原油管道的建设已经完成。天亮后，我立即请陪同我到俄罗斯大使馆的经济参赞裴建生通知俄方，并立即举行了文本草签仪式。长期从事中俄石油管道谈判的工作人员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俄罗斯能源部的一位老人抱起年轻的中国翻译曹伟，相拥而泣。

俄罗斯将贷款增加至250亿美元

2008年10月26日，王岐山在时任国务院副秘书长毕敬泉的陪同下抵达莫斯科，与谢琴副总理举行中俄能源谈判代表会议。第二天，在王岐山副总理和谢琴副总理的会见中，俄罗斯将贷款金额提高到250亿美元。经过研究，中国同意了，并要求两国的能源当局执行。

2008年10月27日下午，我与俄罗斯能源部副部长扬诺夫斯基就中俄原油管道和贷款的中俄政府间文件进行了会谈。会谈是在非常友好的气氛中在俄罗斯总统的酒店举行的，但是双方在具体的文本陈述中非常严谨和细致，并进行了激烈的辩论。

到了28日凌晨4点，文本基本达成一致，双方主要发言人紧张的神经也放松了。雅诺斯基邀请我去大厅喝一杯。当扬诺夫斯基高兴的时候，他对我说我们可以在课文的末尾加一句话。双方还可以讨论俄罗斯每年向中国出口3000万吨原油的可能性。听到这，我非常高兴，并同意添加它。我认为这是额外的收获。我没想到这句话会引起麻烦。代表团中的一位银行领导认为最后一句不合适。他认为俄罗斯每年向中国出口1500万吨石油的承诺与中国向俄罗斯提供的250亿美元贷款有关。现在写下俄罗斯向中国出口3000万吨的可能性。俄罗斯是否暗示它将要求中国在未来再提供250亿美元的贷款？

我也很生气。我们银行的人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也粗鲁地说，哪个部门讨论过你购买这么多美国债券？此外，协议文本并未包含俄罗斯要求中国追加250亿美元的内容。

在人民大会堂的签字仪式上，俄罗斯暂时改变了主意，随后温家宝总理与俄罗斯的会晤被推迟了3个小时。

2008年10月28日，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赴莫斯科与普京举行第十三次定期会晤。在温家宝总理访俄期间，中俄基本完成了中俄原油管道建设，距离签署最终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协议只有一步之遥。

在接下来的四个月里，双方政府、企业和金融机构就合同细节和利率等问题进行了多轮艰苦谈判。中俄能源谈判代表第三次会议于2009年2月17日举行，会议期间将签署相关文件。因此，双方企业和金融机构举行了通宵谈判，以在会议前敲定文本。

2008年10月底，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访问俄罗斯，与俄罗斯总理普京举行了第13次定期会晤。

2009年2月17日上午，由王岐山副总理和谢琴副总理率领的中俄能源谈判代表会议在人民大会堂举行。早上，我们聊得很开心，一切都很顺利。国务院副总理王岐山为谢勤副总理举行晚宴，并计划在晚宴后举行签字仪式。签字后，温家宝总理在中南海会见了谢琴副总理一行。然而，在宴会期间，俄罗斯石油公司总裁托卡列夫突然向俄罗斯能源部长斯马特分部报告，合同文本中的几个问题无法与中国达成一致。关键是，俄罗斯石油公司和俄罗斯石油公司要求贷款要分别贷出和偿还，以形成各自的协议文本，而不是同意在一份文件中一起签字。如果合同没有改变，他们就不能签字。

俄罗斯经常在最后一刻改变。这不是我第一次遇到它。我想知道这是否是俄罗斯的谈判策略。在向王岐山副总理报告了紧急情况后，他说:我们还没有达成继续会谈的协议。我们会等的。随后，中国和俄罗斯的能源部长、中石油和俄罗斯管道运输公司的领导人相继离开席位进行磋商。

俄罗斯副总理谢琴和俄罗斯大使把我拉到一边，尽力解释，要求中国接受俄罗斯的建议，将原协议一分为二。这没什么，但为了说服中石油和国家开发银行，该银行不会担心俄罗斯石油公司将如何确保其还款能力，这要求在条款中有新的规定。所有这些都需要时间。我向王岐山副总理汇报后，他非常冷静，决定耐心等待，以便双方的工作水平能够迅速修改文本。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恐怕领导都急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由于谈判之前没有预料到，出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双方企业的领导和人员站在一起交谈。俄罗斯副总理谢琴、俄罗斯大使和我以及一名翻译站在电梯旁交谈。

因为俄罗斯在签字仪式前突然提议修改协议，但双方的谈判人员和一名翻译站在电梯旁边准备另一次谈判。这幅画展示了作者。

经过协商解决了分歧，等待公司准备文本后，谢琴改变了严肃的形象，微笑着，轻松自如，甚至与中国员工合影。最后，盛大的签字仪式于5点多在人民大会堂举行，比原定时间晚了3个多小时。俄罗斯能源部长斯马特和我代表两国政府签署了一份政府协议。与此同时，250亿美元的一揽子融资贷款合同、中俄原油管道建设和运营合同以及长期原油贸易合同已经签署(从2011年1月1日起，俄罗斯将在未来20年内每年通过管道向中国供应1500万吨原油)。

王岐山副总理和谢勤副总理见证了历时15年的谈判终于结束。温家宝总理在中南海的会见也推迟了3个小时。领导们表现出极大的耐心，我非常钦佩他们。

两国政府签署的《油田合作协议》、贷款协议、管道建设和原油贸易合同于2009年4月21日生效。

2009年6月，时任总统胡锦涛再次对俄罗斯进行国事访问。在6月17日与梅德韦杰夫总统的会谈中，他再次强调:全面落实中俄石油领域政府间合作协议，为两国长期全面稳定的能源合作奠定坚实基础，积极推进可再生能源、新能源等领域的合作，形成两国全面、全方位的能源合作格局。

中俄原油管道突破后，互信关系得到加强，天然气、煤炭、电力和可再生能源等其他能源领域的合作迅速发展。会后，举行了签字仪式。斯马特部长和我签署了中俄天然气和煤炭合作谅解备忘录。

2009年6月，时任总统胡锦涛与梅德韦杰夫总统会谈后，两国元首出席了天然气和煤炭领域合作文件的签署仪式。

当时，习近平主席副总理访问了俄罗斯，签署了能源合作和地区合作文件

2009年，时任副习近平主席率领代表团访问了俄罗斯远东地区、莫斯科和圣彼得堡。访问期间，习近平主席副总理继续作为俄罗斯领导人努力发展和巩固中俄能源合作成果。在时任习近平主席副总统和时任国务委员刘延东的见证下，我与基里连科总统(前俄罗斯总理)和俄罗斯原子能工业公司区域发展部长签署了能源合作和区域合作文件。

2009年，时任副总理、国务委员刘延东、张、俄罗斯原子能工业公司总裁基里连科、地区发展部部长等签署能源合作和地区合作文件。

当俄罗斯决定修建一条通往大庆的输油管道时，它也没有忘记安抚日本。该公司决定与日本在库页岛建立一家合资企业，每年生产700万吨液化天然气，向日本供应液化天然气。日本首相亲自出席了在库页岛的毕业典礼，日本也获得了心理平衡。

然而，在签署合同之后和项目开始之前，关于双方义务和责任的施工协议的谈判仍然是肮脏的。

根据协议，中方将负责整个黑龙江的建设。我们的施工队经常去另一边的俄罗斯那边。如果每次施工队都出国，办理出入境手续就太麻烦了。我们要求俄罗斯在河岸划出一块建筑区域。我们在该施工区域工作的施工人员将被视为在中国，无需办理出入境手续，这相当于俄罗斯边防和港口撤退到施工区域。俄罗斯同意了。老实说，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中国，那很可能是不可能的。这难道不是领土主权的问题吗？

其次，当中国的建筑设备到达另一边的建筑区域时，不应该出口到俄罗斯。俄罗斯不能征收进口税。俄罗斯同意免除所有私家车和香烟的关税。我们还建议中国在另一边的建筑人员不要向俄罗斯纳税，俄罗斯同意了。老实说，这是律师们想出的所有花招。事实上，第一个问题解决后，接下来的问题都解决了。然而，律师提出的这些严格的问题使事情越来越复杂。最后，这位律师还暗示，中国雇佣的外国人不会缴纳个人所得税，而俄罗斯不同意。

谈判陷入僵局，这个问题反映在我身上。我也很生气。我说应该根据外国雇员的国籍和俄罗斯是否有避免双重征税的协议来执行。经过15年的中俄原油管道谈判，这并不容易。不要让未来可能不会发生的假设耽误你的时间。如果将来确实需要雇用外国人，应适用雇员国籍国和俄罗斯之间的税务协议。

只有这样才能解决最后的问题。

回首苍凉的路，龙江正雄心勃勃地向前奔流。

2009年4月27日，中俄原油管道俄罗斯段开工建设。5月18日，中俄原油管道在漠河兴安镇开工建设。当时，国务院副秘书长毕敬泉、我和中国石油相关部委及代表陪同王岐山副总理到漠河参加开工仪式。

在机场下飞机后，我们乘火车，然后乘长途汽车，爬过了一座山。这个季节就像一首北方春天唱的歌。白桦树刚刚发芽，但是当它爬过这座山时，雪下得很大。爬山之后，后天突然开悟了。阳光灿烂。当它驶往黑龙江附近的工地时，无边无际的森林像风和云一样汹涌澎湃。光芒从云层中显现出来，施工开始时对下雨的恐惧终于被消除了。

2010年9月底，管道竣工并投入试运行。俄罗斯在漠河对岸的斯科沃罗迪诺举行了盛大的竣工仪式。我被邀请率领中国代表团参加发射仪式，俄罗斯飞机把我们带到了斯科沃罗迪诺。俄罗斯副总理谢尔盖·谢钦早些时候已经抵达。他请我到十字路口，并说马上就有一个人来了。后来，他看到一辆拉达车开过来。原来，普京总统开的是自己的车。普京总统亲自启动了阀门，象征着俄罗斯原油已经注入中俄原油管道到中国。

中俄原油管道的重要性

作为中国东北油气进口的战略要道，中俄原油管道的起点是俄罗斯的东西伯利亚太平洋原油管道斯科沃罗迪诺配输站，该站途经黑龙江省腾达至漠河，途经黑龙江省和内蒙古自治区13个县市。终点是中国漠河大庆原油管道漠河首站。从漠河到大庆，俄罗斯长63.4公里，黑龙江长1.5公里，中国长965公里，一期工程设计产量1500万吨/年。

根据双方协议，该石油将于2011年1月1日投产。管道建成后，运行顺利，中俄原油贸易规模也不断扩大。截至2017年5月，中国通过中俄原油管道从俄罗斯进口了逾1亿吨原油。据海关统计，2015年俄罗斯成为中国最大的原油进口来源，当年从俄罗斯进口原油4243万吨，2016年中国从俄罗斯进口原油5248万吨，再创新高。

2016年，中国进口了3.8亿吨原油，只有三条陆上管道:中国、俄罗斯、中国、哈萨克斯坦和中缅。然而，中缅管道仍被用来从海上运输中东原油。因此，只有中国、俄罗斯和中哈管道来自陆地。管道进口仅占原油进口总额的10%左右，其余全部通过海运。中俄原油管道的战略意义显而易见。

中俄原油管道谈判前后已有15年。在此期间，政治和经济交织在一起。决定性因素是两国领导人的远见。几代领导人亲自领导与俄罗斯的能源合作，确定了中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成千上万的各部门和各级工作人员、干部、技术人员和石油战线的工人为此而努力工作。回顾这个过程，我深深地向他们致敬。(全文已完成)

来源：人民视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