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最大制药企业贿赂案引发药品“以金代销”的灰色利益链

本篇文章2358字，读完约6分钟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邹|北京报道

江苏恒瑞制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恒瑞制药，股票代码600276)是中国最大的a股上市制药公司，刚刚公布了喜人的财务业绩，陷入了行贿丑闻的漩涡。

不久前，浙江丽水中心医院原麻醉科主任雷·受贿案的司法判决书被公之于众，揭露了恒瑞制药全资子公司江苏药业多名员工行贿近277万元的事实。随后，媒体开始质疑其2019年85亿元销售成本的合理性。

黄金销售已经成为这个行业的公开秘密？

根据司法文书网披露的刑事判决书，2014年6月至2019年9月，浙江省丽水市中心医院麻醉科原主任雷利用职务之便，在引进和使用药品、医疗器械和耗材过程中收受回扣共计674万元，其中江苏省为主要行贿人。目前，雷被一审以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7年，并处罚金80万元，追缴非法所得331万元。

判决还披露了贿赂的细节。丽水中心医院麻醉科使用了江苏陈欣销售的酒石酸布托啡诺注射液等5种药物。在签署购买协议时，江苏提高了每种药物的购买价格，然后给裴共计236万元的回扣。在裴收到回扣后，他把其中一些交给了麻醉科，其余的交给了个人。此外，为了与裴搞好关系，让他的部门保持和增加用药量，江苏的三名员工也给了裴40.8万元作为感谢。

针对媒体对上述事件的报道和质疑，恒瑞医药5月13日发布澄清公告，称此次贿赂事件是子公司员工的个人行为，严重违反了公司的管理制度，也反映了公司管理上的漏洞。目前，相关人员已离职，子公司负责人已被免职。恒瑞药业在澄清公告中对销售费用进行了详细描述，并表示公司2019年销售费用率为36.61%，在沪深股市230多家医药企业中处于中等水平。

黄金药品销售的灰色利润链已经成为该行业的公开秘密。恒瑞药业的名字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与药品贿赂相关的新闻中。这一次，公众舆论给予了特别关注，这可能与恒瑞年度报告中的高销售成本数字以及制药行业加强反腐力度有关。

业内人士认为，医药企业销售费用中的差旅费和学术宣传费一直是商业贿赂的高发领域。包装后这两种销售费用中通常隐藏着巨额且无法开具发票的回扣。然而，恒瑞医药这两项费用的比例极高。

从2016年到2019年，恒瑞医药的销售成本从43.5亿元上升到85.2亿元。其中，2019年学术推广和创新药物专业平台建设的市场费用为75.3亿元，占销售费用的88%以上，比上年的54.24亿元增长21亿元。差旅费9亿元，占10.66%。

9亿元的差旅费占同期运营成本的31.24%，人均年差旅费比其他医药巨头高出几倍。恒瑞药业、中恒集团和华润392019三大医药行业销售人员的年平均差旅费分别为6.19万元、1.56万元和1.47万元。澄清公告中提到的近几年恒瑞医疗有限公司向销售团队引进了更多高层次的学术和医学人才，销售人员的出行标准也逐年提高，这无法令人信服地解释这种对比下的巨大差异。

合规转型成为制药企业新的生存法则

据业内人士透露，学术营销是一些跨国制药公司进入中国后最初采用的营销方式之一。其中有些是不规范的，例如，以学术营销的名义销售含金药品。葛兰素史克(中国)在2013年被罚款30亿元，正是因为它通过旅行社的现金贿赂、相关医药行业协会的赞助以及代理商的推广服务费，向机构员工、医药行业协会、医院领导和医生行贿。一些国内制药公司也纷纷效仿。2018年7月，乐普医药在一次学术会议上支付2.4万元给专家讲课，并制作带有宣传文字的讲义，被上海市青浦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发现涉嫌商业贿赂，罚款15万元。

在澄清公告中，恒瑞医药列出了学术推广、创新药物专业平台建设等市场费用明细。2019年75亿英镑的市场费用包括学术活动、工资、内部运营和培训费，其中最高比例是公司自主研发的创新药物。一系列的学术活动在不同的阶段进行。2019年总共将支出19.58亿英镑。

然而，恒瑞制药的收入主要来自仿制药，而非创新药物。根据其年度报告，在过去两年中，创新药物的收入仅占运营收入的10%左右。据公开资料显示，恒瑞医药自2000年上市以来，仅有5种创新药物，即阿立昔布、阿帕替尼、硫培非那定、吡咯烷和注射用卡利珠单抗。

随着医疗改革进入深水区，医疗领域的反腐败成为相关部门关注的焦点。2018年，包括国家卫生和安全委员会和国家健康保险局在内的9个部委联合发布了《2018年纠正药品购销和医疗服务中不良做法的特别努力要点》。随后，各省市相继下发了药品购销反腐败文件。去年6月，财政部和国家健康保险局成立了一个部际协调工作组，将77家制药公司列入检查名单，对制药行业的会计信息进行质量检查，包括制药公司向医疗机构或医务人员销售的回扣。

然而，根据实际情况，许多制药公司将其产品的促销委托给第三方机构，从而建立了一个风险隔离区。执法部门发现很难将促销过程中的违法行为与制药公司联系起来，因此制药公司不必承担责任。从以往的判决可以看出，医药行业中贿赂的处罚主体主要集中在收受贿赂的医务人员。大多数贿赂行为也被认为是个人行为，如企业员工和医疗代表。

国家健康保险局的新政策有望扭转这一现象。4月24日，业内传阅的《医保局指引(征求意见稿)》指出，国家医保局将合理利用相关部门的执法成果，打击和控制医药领域的商业贿赂、市场操纵等行为，并通过企业承诺和合同管理对失信行为采取相应的惩戒措施。此外，制药企业在承诺杜绝商业贿赂和市场操纵的同时，还应承诺对委托服务企业和代理企业为自己的药品实施的商业贿赂和市场操纵等违法行为共同承担价格和信用惩戒责任。

草案明确指出，制药领域的商业贿赂将由制药公司负责。制药公司将不再能够根据员工的个人行为来免除自己的责任。合规转型也将成为国内制药企业新的生存法则。

陆江涛

《中国经济周刊-经济网》的版权作品必须经过授权，重印时必须注明出处。违反者将被追究法律责任。

来源：人民视窗网